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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谁害了谁的命

青石板上还残留着婆子的鲜血,满院子的下人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老夫人一见如此,怒气冲冲地问沈姝棠道:“你当真把我的人给发卖出去了?谁给你的胆子?”

沈姝棠从容地往火盆里添着黄纸,闻言便道:“母亲糊涂了,侯府里有八成的下人都是我嫁过来之后才买进府的,说来,那些人都算是我的人。而今那些人犯了错,我将她们打发走也无不可。”

当年沈姝棠家中出事,一夕之间举目无亲,又恰逢陆从瑞求娶,所以她便带着万贯家财嫁进了瑞安侯府。

可是嫁进来之后她才发现瑞安侯府不过是一个外强中干的空壳子罢了。

账上无钱,府中无人,更无产业。

最多的,便是那一摞摞的催债账单。

这么多年来,沈姝棠费尽心思用自己的嫁妆补贴侯府的窟窿,如今侯府看起来花团锦簇,其中全都是沈姝棠的心血。

也正因为侯府里上上下下花得都是她的银子,所以,除了老夫人和姚楚楚院子里的下人之外,其余下人对沈姝棠都算敬重。

“你!”老夫人一时气结,又因为昨晚受了风,于是咳嗽了一阵才说道,“你的脾气也太大了些,不过是因为几句话你就……”

“母亲慎言。”沈姝棠红着眼眶说道,“那些人奴大欺主,被就应该处置,母亲如今却为那些个下人求情,这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叫外人笑话我们瑞安侯府御下不严?”

“母亲,侯府的声誉可不能不顾啊。”

这句话仿佛是拿捏住了老夫人的命脉,她狠狠地剜了沈姝棠一眼,阴阳怪气地嘟哝着,“好,你是侯府主母,什么都听你的,老婆子我倒是什么都不敢说了。”

沈姝棠微微一笑,并不答话,这让老夫人像是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似的。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下人慌张跑来,“夫人,大事不好,昨晚关在柴房的那个婆子她死了!”

“什么?”沈姝棠惊讶地捂着嘴,目光震惊地看向老夫人,“母亲方才还说我心狠,那可是一条人命啊,母亲怎么下得去手?”

老夫人正想把屎盆子往沈姝棠身上扣呢,没想到自己找遭殃。

她气得不轻,道:“胡说八道,我怎么知道那婆子是怎么一回事?”

“是是……”沈姝棠慌张说道,“昨晚母亲身边的婆子想谋害我和两个孩子,可这才一晚上过去就……不不,我没有别的意思,母亲宅心仁厚,必定不会做出杀人灭口……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姝棠佯装慌乱地解释着,可偏偏她越解释越解释不清。

正巧在这个时候,想要第一个看戏的顾玄凌拽着楼砚到场了。

他一听有八卦,连忙就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旁听。

“你!”老夫人被气得捂住了心口,“你竟敢污蔑我?你如此不孝,我要……我要……”

“母亲只管打我,罚我吧!”沈姝棠哭着说道,“都怪我,昨晚非要处置那婆子。如果我不揪着她不放,母亲就不会牵扯到人命……不是,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啊……”

“你你你!”老夫人手指哆嗦地指着她,一张脸憋得通红,最后恶声恶气说道,“我昨晚大半夜都在灵堂,怎么可能去杀人灭口?一定是你昨晚不满我的做法,所以才痛下杀手!”

“母亲何出此言啊?”沈姝棠越发得委屈起来,“我昨晚在灵堂守了一夜,就算自己遇到了危险也不敢离开夫君半步,母亲怎能如此……”

“罢了罢了,百善孝为先,母亲若非要我认,我也不敢不认啊。”沈姝棠呜呜咽咽地擦着眼泪,模样好不可怜。

老夫人两眼一黑,这小贱人,怎么越描越黑!

“嘿,这些沈夫人的演技真的不错啊。”顾玄凌用胳膊肘杵了杵楼砚。

楼砚直盯着沈姝棠,而后竟主动开口说道:“老夫人若真是受了冤屈,不如报官处理。”

“也好。”沈姝棠没料到还有外人在场,当即应了一声。

“不可!”老夫人却慌忙阻止。

沈姝棠佯装疑惑地看着老夫人问道:“母亲昨晚便不愿报官,说是家丑不可外扬,但如今出了人命,这已经不是家丑的事情了,母亲为何……”

老夫人喘了两口气,才缓过神来,干巴巴得对楼砚说道:“楼将军,不管怎么说,这些都只是瑞安侯府的家事而已,就不用楼将军操心了。”

转过头她咬着牙对沈姝棠说道:“瑞儿的事情为大,区区一个婆子,死了就死了,若是因为这件事闹出什么不好的流言蜚语,我们瑞安侯府的脸往哪儿搁?瑞儿他恐怕也去得不安稳。”

果真是不敢报官。

沈姝棠委屈地低着头,嘴角却微微翘起,“既然母亲都这么说了,我便也……都听母亲的安排吧。”

老夫人惊疑不定地看着她,既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却又担心沈姝棠再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于是她便只能暗暗地瞪了沈姝棠两眼,不再多说。

正当此时,姚楚楚牵着陆兴宝来了。

两人昨晚都落了水,受了凉,今日全都是病恹恹的模样。

不过两人模样亲昵,看着倒像是一家人。

姚楚楚嘴角一勾,状若无意地说道:“嫂嫂别多心,阿宝昨儿受了凉,在我那儿睡了一晚,这才多亲近了我一些。”

沈姝棠神色怪异地瞥了她一眼,“表妹若是不说,我也注意不到这些。不过表妹你们两人站在一块儿,似乎……倒像是亲生母子一般。”

此话一出,姚楚楚脸色一变,赶紧松开了陆兴宝的手,“嫂嫂怕是眼花了吧。”

这该死的沈姝棠,怎么又提这事?

沈姝棠便顺势揉了揉眼睛,揶揄说道:“表妹怎么如此惊慌?我知道表妹你尚未婚嫁,定不会有孩子,更何况我既收养了阿宝,我们便也是一家人。你们亲昵一些,我也是高兴的。”

姚楚楚抿着唇,一时竟分不清沈姝棠说得是真是假,

她悄悄推了推陆兴宝。

陆兴宝便瘪着嘴,对沈姝棠叫了一声,“母亲。”

沈姝棠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过来给你父亲上柱香。”

陆兴宝蔫头耷脑地走了过去,今天他倒是不敢和沈姝棠对着干了。

眼见如此,姚楚楚走到了老夫人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昨晚姚楚楚和陆兴宝落水之后就回了自己的院子歇息,并不知道灵堂里发生的那些事情。

“我可告诉你,那沈氏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实在是不好对付……”老夫人拉着姚楚楚的手低声嘀咕着,“以后可得小心着些……”

姚楚楚偷偷瞥了沈姝棠一眼,只见她还是像从前一样安静如鸡,于是便没把老夫人的话放在心上。

“姑母实在是多虑了,一个沈姝棠算得了什么?当下最要紧的是表哥,昨晚你有没有……”

“没有。”老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暗暗瞪着沈姝棠,“那小贱人寸步不离地守着,实在是碍眼。”

“那可得抓紧了。”姚楚楚抓着老夫人的手道,“今天就是最后一天,如果过了今天还不能……那表哥了就危险了啊!”

“多找找机会吧,好在我们也做了好几手准备,坟地那边……”老夫人给姚楚楚使着眼色,表示一切都准备好了。

看着两人嘀嘀咕咕的模样,沈姝棠只觉得好笑。

也不知道被她塞了砒霜在嘴里的陆从瑞,究竟还能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