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震天,鞭炮齐鸣。
永平候府的大门口被百姓围的水泄不通,只因想沾一沾永平候府世子娶妻的喜气,分一颗糖吃。
周清蓉一身华贵大红嫁衣,被喜婆背下喜轿,送入喜堂。
听着周围一声声祝福声,周清蓉盖头下的小脸却没有一丝喜色。
只因,本该亲自去周将军府迎亲的永平候府世子陆承舟,竟全程不曾出现。
她虽诧异,却也为了家族体面,未出一言。
直到拜堂时辰已到,仍不见陆承舟的出现,她方皱起了眉头。
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世子呢?今日可是他大喜日子,断没有迟到的道理。”
“老夫人,时辰已到,世子他……”陆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急匆匆赶来,附在陆老夫人耳边小声道,“世子他不肯拜堂。”
陆老夫人脸色骤变。
这桩婚事,陆承舟一直不愿,她原以为即便为了家族体面,他也不敢胡闹,竟没想到,他竟为了那心尖尖上的贱人,弃永平候府的脸面于不顾。
“老夫人,眼下该如何?”李嬷嬷满头细汗。
她好说歹说,可世子就是不肯出来,还说他们若是强行逼他,那他就永世不回永平候府。
她一个下人,怎担得起逼走世子的罪名?
只得前来求助老夫人。
陆老夫人看着满堂宾客,又看了一眼身体抱恙的儿子和毫无主见的儿媳妇,深吸了一口气,“去,将五爷叫来,让他代替承舟拜堂。”
“是!”
李嬷嬷领命前去。
陆老夫人安抚众人,只说陆承舟前几日受了重伤,如今卧床不起,今日恐难拜堂,由其五弟代其与周家嫡女行礼。
弟代兄,倒也说的过去。
有官员道,“确实,我前几日便听闻世子受了伤,我原本以为是轻伤……”
“既是受了伤,那便情有可原。”
眼看着局面已经安抚下去了,陆老夫人长呼了一口气,想着周清蓉一个女儿家,总不好胡搅蛮缠。
因此,她又安抚周清蓉,“孙媳妇,今日委屈你了,待承舟身体好些,我便押着他向你道歉,必不让他欺负你。”
话说到这里,周清蓉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她就是傻的。
袖子里的小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她气的双眼通红。
她原本许的是沈侍郎的嫡子沈让,而被许给永平候府世子的人是她的嫡妹周清柔。
在交换庚贴之时,下人却将两家的庚贴送错了。
可送错了,断没有要回来重送的道理。
因此,只能将错就错。
永平候府正得圣宠,比起沈侍郎府,门弟高出不知多少倍,世人都说她抢了嫡妹的福气。
为这事,她没少被人在背后议论。
她先前还在想,这么好的婚事,周清柔怎会不哭不闹,甘愿让给她?
直到这一刻,她才隐隐有些明白。
这永平候府世子陆承舟,就是个混不吝!
她前日还听大哥说陆承舟与人在邀月楼小聚。
所谓的受伤,卧床不起,全都是谎言。
那陆承舟,压根就不肯与她拜堂才是真!
按理说,永平候府如此轻贱她,她当场毁婚,也不为过。
但是!
她不能!
这世道对女子不公。
她若是毁婚回府,日后必遭世人诟病,还会连累父亲与兄长。
若有心之人再作作文章,摘些莫虚有的罪名往她身上泼,那她这辈子都将抬不起头做人,回到周府,继母也必不会善待她。
因此,今日不管陆承舟愿是不愿,她都必须嫁!
想到这里,周清蓉猛的扯下盖头,努力令自己保持镇定,“敢问陆老夫人,陆世子伤在何处?可能行走?即便不能行走,可能坐软椅?再不济,由人抬着,可行?”
陆老夫人一时无语。
没料到周清蓉竟会这般问。
现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谁都能听出陆老夫人方才所说的不过是托辞。
若是懂点事的,便也该顺着陆老夫人的话,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周清蓉却不依不饶。
陆老夫人瞬间生出几丝不喜。
陆夫人见状,急忙相劝,“儿媳妇,我知你委屈,但承舟是真的受了伤,你若是不信,便去他房中看看……”
话未说完,周清蓉落下一个‘好’字。
便令陆家下人引路,朝着陆承舟的院子而去。
陆夫人瞬间傻眼。
她不过是说句客套话,哪里是真让她去看?
陆老夫人狠狠瞪了陆夫人一眼。
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若真让周清蓉寻到承舟,以承舟那性子,能随她前来拜堂?
到时候只会闹的更难看!
永平候府的脸面也都要丢尽了。
陆夫人知自己闯了祸,咬着下唇,求助的看着婆婆。
陆老夫人只觉得头脑发晕,指挥刚好带着年仅七岁的五爷过来的李嬷嬷,“快,赶紧跟上去,千万别出什么乱子!”
周清蓉由下人引路,到了陆承舟的院子,二话不说,便直接将门踹开。
一切皆如她所想,那大红喜袍还整整齐齐的摆在桌上。
陆承舟是动也没动过。
“小爷我早就说了,今日绝不会与那周家女拜堂,你们再来烦我,我便……”
陆承舟此时正舒舒服服的躺在被窝里睡觉,哪有半分受重伤的样子?
对前来相劝的人,他是一点也不担心。
便是笃定,无人敢拿他怎样。
话未说完,身上的锦被被人一把掀开。
陆承舟一睁开双眼,便对上满脸怒容的周清蓉。
周清蓉身上的大红喜服刺的陆承舟半天没缓过神来,待到脑子稍微回转,便听耳边一声冷斥,“起来!”
陆承舟怔愣片刻,便知晓了周清蓉的身份。
却是没想到,周家嫡女竟如此大胆。
他缓缓坐起,眉目间满是不耐烦,“祖母没与你说清楚么?我今日无论如何都不会与你拜堂成亲,你若真想这样嫁进来,随你。”
周清蓉气的小手发抖。
她哪里见过这样的男子?
在周家,父亲虽是将军,但教育子女都是谦和讲理。
兄长亦是。
“你置我周府的名声于何地?置永平候府的名声于何地?”
陆承舟冷嗤,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要那些名声有何用?能当饭吃,能当衣穿么?你为了个名声,非要嫁进永平候府,白白断送一生,值得吗?”
他从小到大最恨旁人管束他。
之前是祖母和父亲管,如今难不成又要娶一个如此脾性的妻子来管?
他才不要。
周清蓉算是看出来了。
陆承舟是油盐不进。
并且料定,无人能奈他何。
“你不愿与我成婚,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