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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他居然还活着

摄政王府宣华殿中,一派靡靡之音,时不时有貌美的婢子端着酒水进进出出,殿中舞姬妖娆的身姿让人遐想连连,灯光略微昏暗,越是衬得这夜色暖昧不清,倒是合适极了顶风作案呢!

白流霜随着一众伺候酒水的婢子进入殿中,目光迅速一扫,便锁定了坐在右下方最显眼一处的男子。

他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生的倒是俊朗无双,只是……那一身锦袍却是半敞着,露出大半个结实的胸膛,着实是有碍观赡。

男子坐没坐相,半个身子倚在一名婢女的身上,一手持酒,一手搂着美人,真是风流无尽啊,让人看了都要羞窘得低下头去。

可他却全然不在乎,时不时的软玉偷香一口。

“还不快过去伺候!”那原本吩咐她的妙兰也不知何时又返回了殿中,瞧着白流霜停止不前,故重重的推了她一把,将她整个人都推向了韩寿的方向。

白流霜这才回过神来……只是这心里百转千回。

在她的印象中,游医韩寿,该是个神彩奕奕,有着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断然是两袖清风,不染尘间事的模样。

可面前的韩神仙,却是与她想象中的神医形象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便是说他是地痞无赖,怕也不为过,这样的人,真的能医好梓墨身上的寒毒么?

“是!”心中虽是疑惑重重,可白流霜却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韩寿的行踪向来不定,这一回会入摄政王府,也是因为摄政王早些年染疾,便是宫中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却不料被刚好游医到此的韩寿救下一命,从此之后,韩寿便被摄政王奉为上宾。

摄政王府的大门也随时为他敞开。

白流霜利落的来到韩寿的身边,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手臂便被韩寿一拉,整个人都跌坐在了他的怀里。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惹得韩寿心情大悦,凑上头便欲在白流霜的脸上偷香一口。

白流霜眼疾手快,看似不经意的一侧头,竟是堪堪躲过了这一袭,低头,将锋芒尽数收起,状似小心翼翼的为韩寿斟酒。

“今日得以伺候韩神仙,是奴婢的福分!”嘴角勾起一抹羞涩而带着几丝妩媚的笑意,为韩寿斟酒时,故意有意无意的拂过他的手背。

不明目张胆,欲拒还羞,欲迎待怯!

这是男人最喜欢的戏码,方才在意识到主打苦情牌不行的时候,白流霜便改变了策略。

“哦?”韩寿又岂会不知?他醉眼迷蒙的眸子看了一眼方才被白流霜拂过的手背,微微半眯起,似是起了兴致,竟一手推开原本被他搂住在怀里的婢子,正欲将白流霜抱个满怀……

便在这时,门外一声唱喝声响起:“摄政王到!”

韩寿这才收敛了些心性,整了整衣衫,缓慢且庸懒的起身。

只见在那宣华殿的大门口,一名男子背着光缓步而来,他身段颀长,一身玄衣低调且奢华,明明没有任何装饰,可穿在他的身上,却如同万千光芒,瞬间绽放,便是使得那暗沉的玄色,都沾染上了世间少有的绝色美艳。

殿中的婢子个个眼带艳羡,一张张小脸刷刷刷的齐齐绯红……却只是一眼,众人便都不约而同的低垂眉目,再不敢有半分的逾越之姿。

待男子步入殿中,白流霜这才真正的看清了他的面目……

她只觉脑袋里一枚惊雷炸响,轰得她几乎无法思考任何问题,彻底的寒意,从脚底一点一点的,如剥皮抽骨般细致的一路向上,却又冻得她无法呼吸。

在那么一瞬间,白流霜觉得天玄地转起来。

男子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面容白晰,几乎挑不出一丝瑕疵,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那双眼睛。

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原本该是撩人妖娆,却不想……那眼中竟像是淬了毒,染了霜般,只肖看人一眼,便能让人冰冻三尺,如坠地狱。

这便是大家不敢观瞻他的原由了。

“摄政王风姿卓然,你这一来……我这天朝第一美男的称号,怕是也要拱手相让了!”韩寿没个正形,便是行礼,也就随意的一拱手,敷衍了事算数。

君洵钰的目光立即射了过来。

白流霜几乎在同一时间,敛下眉眼,捏着壶柄的手指尖泛白,似乎恨不得生生将那壶柄捏碎辗成粉沫,再撒到脚下狠狠的踩几脚。

是他!

四年了,他的容貌她几乎忘得干净,可是,那对眼睛,便是午夜梦回之际,每每都出现在她的噩梦中,如同索命的冤魂,纠缠不肯离去。

没想到,他还活着!

而且居然是天朝的摄政王!

“韩兄在本王府中可还自在?”那道目光仅仅在韩寿的身上停留了一眼,眼光拖尾时扫过他身边低眉顺目的婢子,却也只是一瞬之间,便移开了。

在主位落坐,音乐再起,美酒佳酿仍旧络络不绝,气氛却没了方才只韩寿一人在殿时的轻松自在。

所有的人仿佛都被什么扣住了喉头,既发不出声,也挣脱不开,身上的弦紧紧的绷着,生怕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迅速消化了这个惊雷之后,白流霜意识到自己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了。

“你这府中什么都好,就是少了些情趣,这些个美人,个个都跟木头桩子似的,也难为你日日对着这些木头桩子,还能活得像个人样!”

韩寿噗嗤一笑,摇头晃脑的作婉惜状,顺手卷起身边原本被他搂了半天的婢子,挑眉看了一眼,却又失望的移开。

搂了半天,手还是冰的,无趣啊。

果真,这摄政王府的女人,都跟她们的主子一般,凉彻人心扉呢。

他不知的是,这些婢子不是无趣,是怕!这摄政王府,水深似海,行差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韩寿正感概之际,右手一捞,想到方才替他斟酒的婢子,倒有几分眼力见的,正欲换个口味,却不想,这一捞,竟捞了个空,回头一瞧,身边哪里还有什么婢子?有的只是一个冰凉的酒壶罢了。

人,竟跑了!

韩寿是越发的失望,心道,摄政王一来,这歌舞享乐,便更加的无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