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听说自己的宝贝金孙病了,她急得团团转,也顾不上和沈姝棠掰扯了,急急忙忙地就要去看看情况。
可老夫人又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啪”的一声甩了荷月一个耳光。
指桑骂槐道:“下贱的小蹄子,什么事情都办不好,留着你有什么用?只会白吃白喝,倒不如死了算了!”
荷月捂着脸屈辱落泪,却是不敢吭声。
老夫人重重地哼了一声,有意无意地瞪了沈姝棠一眼,而后趾高气扬地走了。
“老夫人也太……”何小圆没忍住想发牢骚,却被她哥何小方给拽了一下。
何小方使着眼色,小声提醒何小圆道:“少说几句,夫人对老夫人……太孝顺了。”
从前夫人被老夫人磋磨,就连他们这些在夫人身边当差的吓人也被瞧不起,其中酸楚,实在是憋屈。
而沈姝棠拿着帕子小心翼翼地擦去陆从瑞唇角的粉末,方才她趁乱将指甲里藏着的砒霜塞到了陆从瑞的嘴里。
这人不是喜欢装死吗?
那就让他真死吧!
只是不知道陆从瑞如今在假死状态,那砒霜能不能要了他的命?
不过也不着急,她还有别的法子呢。
清理好一切后,沈姝棠擦了擦手,让下人们把陆兴成和陆兴颜两人带走了。
而后轻轻抚过荷月红肿的脸颊,轻声细语道:“那老东西打了你,我定要她加倍奉还。”
何小方兄妹俩一听,眼睛瞪得老大,像是做梦一般。
“夫人……”荷月咬着牙道,“奴婢没什么的,夫人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说着,她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表小姐小少爷两人都不会游水,落水之后,小少爷仗着自己身量小,踩着表小姐上了岸。表小姐后来是被下人给救上去的,只差一点就……”
“倒是命大……”沈姝棠冷冷一笑,“可也有命薄的人。”
她从衣袖里拿出一只小纸包,交给何小方道:“那贼婆子意图谋害我和两位少爷,老夫人容不下她。”
一听这话,何小方连忙把小纸包攥紧了手心。
这话里的信息也太多了!
但是何小方也是沈姝棠的心腹,他不但没觉得惊慌,反而感动地泪眼汪汪地说道:“夫人,您终于……呜呜呜……”
何小圆赶紧说道:“夫人,他的意思是夫人您终于支愣起来了,小的们都太开心了!”
“嗯嗯嗯!”何小方呜呜咽咽的,止不住点头。
沈姝棠无奈一笑,“再不支棱起来,只怕是要被剥皮抽骨,蚕食殆尽了。”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自然不愿意重蹈覆辙。
而今时移世易,她从猎物转变成了猎人,那么这个瑞安侯府……
便再无安宁之日!
“快去吧,免得夜长梦多。”沈姝棠说着。
“小的明白,”何小方终于一抹眼泪,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
很快,灵堂里又恢复了平静。
后半夜时,老夫人又拖着疲惫地身体来了,一句一句地劝着沈姝棠去休息。
可沈姝棠却强撑着精神,当真没有离开灵堂半步。
最后还是老夫人熬不住了,念叨着念叨着就睡了过去。
沈姝棠仍旧不停地往火盆里扔着黄纸,灵堂里烛光摇曳,衬得她脸色煞白,恍若厉鬼。
只是在沈姝棠不知道的地方,有鬼魅般的人影匆匆掠过。
“哟,看热闹回来了?”顾玄凌指了指桌上烧得只剩一小截的蜡烛,“我都等了大半夜了,你要是没带回来有用的消息,呵呵……”
言已尽而意无穷。
天上无星无月。
一个人影屈腿坐在窗边,只有微弱的烛光勾勒出他纤长的身影。
“瑞安侯府里的热闹你没去看,可惜了。”人影一开口,就勾起了顾玄凌的好奇心。
“怎么着?又有什么新发现?”顾玄凌起身又去点了几根蜡烛,“快说来听听。”
楼砚瞥了他一眼,而后又望向瑞安侯府的方向,似有如无地笑了一声,“那位瑞安侯夫人的演技,十分了得。”
“就这?”顾玄凌嘴角的笑容僵住了,“不是,你去埋伏了大半夜,就为了看人家的夫人?楼砚,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楼砚懒得理会他,将怀里一张纸丢给了他。
轻飘飘的一张纸,在楼砚手中却似暗器一般,纸张的一角稳稳地钉在了桌上。
顾玄凌就着烛光一看,顿时就瞪大了眼睛。
“嚯!没想到居然那么热闹?哇!沈夫人的确挺会演的!诶?侯府里的那位表小姐是不是有些奇怪?不过话又说回来,看来瑞安侯府里藏着不少的秘密啊!”
顾玄凌咋舌两声,摸着下巴道:“明日瑞安侯出殡,去吗?”
“为何不去?”楼砚反问他,“你就不想去看戏?”
“看戏是要看的。”顾玄凌将那张纸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纸张被火舌吞噬,他眼底的光却越来越亮。
“更重要的是,谁是那个内奸。”顾玄凌的声音莫名的有些发冷,“你小子的命,都算是捡回来的。”
楼砚垂眸,却是不置一词。
夜色可以掩盖许多东西,隐藏许多秘密。
这一夜,沈姝棠只略微地眯了一会儿。
但是她的精神却很好,因为她还活着,她并没有死在那寒冷刺骨的水塘里!
清晨,天光微亮。
“夫人。”荷月轻轻地喊了一声,将一只食盒放在了桌上说道,“想必您也饿了,奴婢早早就吩咐了后厨给您炖的参汤,还有一些补气血的药膳。今日要送侯爷出殡,都是体力活,夫人您多少得吃点。”
“好,我知道了。”沈姝棠点了点头,昨夜天寒,荷月给她抱了被褥来取暖,方才她一醒来就叫何小圆给收了下去。
她看着荷月的脸上还有一些红痕,便蹙了蹙眉,“下次记得躲开,站着给她打,多不划算。”
荷月抿唇笑了笑,“主子是主子,奴婢是奴婢,奴婢哪里敢……”
“你的主子只有我。”沈姝棠道,“你是我从娘家带来的,由不得他们欺负了去。”
闻言,荷月的眼睛里浮现出几分动容,她狠狠地点了点头,“是,奴婢都记住了。”
而后她往后看了看,却不见老夫人的影子,“昨夜老夫人不是非要在这里守着吗?”
“她?”沈姝棠嗤笑着,“一把老骨头,怎么熬得住?她在这里打了会儿瞌睡,没多久就寒气入体,嚷着头疼,回自己院子去了。”
老夫人体弱多病,这是沈姝棠一直都知道的事情。
在上一世,老夫人也是时不时就这儿疼那儿疼的,沈姝棠没少花钱给她治病,甚至就连自己嫁妆里的百年人寿、灵芝都给了老夫人去。
可最后还不是养出了几只白眼儿狼?
而这辈子,沈姝棠已经给老夫人想好了死法。
久病不愈,缠绵病榻,不治而亡。
多好的结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