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风冷飕飕地剐在她的脸蛋上，冻得她直发抖。因自小怯弱，说话声音都较之同龄姑娘轻柔了几分，放在小孩子眼里，那就是弱者。

因此看到她的这副模样，很多官员的千金又自小骄横任性，看大人们又不在身边，便起了欺负她的念头。将她推入池子里，寒冬的水池，更似冰窟，她坠入其中，身旁只有那各种声音的嬉笑。

似乎一个卑微的婢女都能欺负到她头上，她绝望极了。

本以为她会一直待在冰窟中，这时，一个瘦弱的身子站了出来，那是楚香宁。明明她怕极了，也冷得发抖，却依旧装作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她赶走了那些千金小姐，还朝她微微伸出手。

那是一只怎样瘦小的手，欧阳玉至今都还记得，可是那小手的温度却一直烫在了欧阳玉的心尖，久久难忘。

她与楚香宁便在那时候成为了朋友，一起长大，一起嬉戏，一起闯祸胡闹。

欧阳玉其实心中也清楚，太子打上了楚香宁的主意，若是此时楚香宁还不定亲，便有极大的危险被太子盯上。欧阳玉也理解，可是她就是没办法接受。

若是楚香宁定亲之人是他人该多好，若那人不是蓝王该多好。

可是在这大月国，能跟太子抢人，敢跟太子抢人的，也只有这蓝王一人。

欧阳玉想清楚了这件事，也便没有什么心堵，只是有些遗憾和伤感罢了。再看了眼楚香宁，欧阳玉笑了笑，若是好姐妹能够一世安康，她便将那份喜欢一直深藏心中又如何。

“现在可知道错了？下次我若是劝你，你再不听，我定饶不过你！”欧阳玉佯装怒，瞪着楚香宁，瞪后便又笑了。

楚香宁看得清楚，那是发自内心的笑，不似伪装。

“玉儿，你... ...”楚香宁有些惊讶。

欧阳玉瞪着她道：“我什么我，还不快让红香给我弄些吃食过来，我都快饿瘦了... ...”

楚香宁意识到欧阳玉不是很想提及这个话题，也聪明地将它饶了开。笑着出门吩咐了红香几句，后便留下来与欧阳玉一同吃了晚餐，二人总算是恢复如初。

婢女们看到她们这番模样，心中也都松了口气。

饭后，瞧着天色已晚，楚香宁告辞回府，欧阳玉将她送上马车，二人相约过几日一起去逛京城的首饰铺子，这才分开。

回到楚府时，已经是晚上了，依稀能透过云层瞧见几缕月光。

楚香宁被紫月搀扶着，有些乏了。刚刚踏入院子，便迎来了不速之客。

这是楚香宁重生后第一次见到秦姨娘，仔细打量来人，果然是风韵犹存，明明都快三十余岁，依旧是我见犹怜，岁月在她的脸上看不出痕迹。楚香宁想，若是秦姨娘一直不说话，再心地善良些，想必连她都会喜欢上秦姨娘几分。

秦姨娘夜间来访，必然没有什么好事。

妖媚的声音从楚香宁耳旁吹过，秦姨娘靠近她，身上浓厚的脂粉味再也盖不住，楚香宁蹙眉，果然是红尘之味尽漏，庸俗！

“秦姨娘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楚香宁微微别过脑袋，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虽然被楚媚告知过楚香宁如今性格大变，秦姨娘心中依旧难以平静。面前的这个人，还是曾经那个任由她们欺负，性格懦弱的楚香宁吗？

或者，那人只是虚张声势，故意假装？

秦姨娘按捺住心底的疑惑，扬起招牌的笑意：“大小姐此言差矣，妾只是看大小姐刚刚才回府上，特意过来看看。毕竟夫人不在了，妾自得多加关心大小姐。”

楚香宁听着秦姨娘又搬出自己母亲的名讳来企图教导她，顿时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心里却恨得发痒。

楚香宁也笑道：“秦姨娘可当真是关心我，前日里都不不忘让二妹妹前来探望，算算日子，二妹妹也好长时日没来我这儿了，想来怕是秦姨娘特意嘱咐不让她前来打扰吧？秦姨娘有心了。”

楚香宁冷笑，心中自然知道秦姨娘的心头肉便是楚媚，既然她敢拿母亲的名讳处处压制自己，那便休怪她无情。楚媚不是很想巴结她，如今，她便给了她这个机会。

秦姨娘听罢，瞬间眼睛都亮了：“大小姐说的是，楚媚着实太不令人省心，妾回去自当教导她。”

楚香宁似乎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故作惊讶：“秦姨娘刚刚说什么？”

秦姨娘皱眉，自以为刚刚没说什么不得体的话：“妾可是说错什么？”

楚香宁眼睛都瞪大了：“秦姨娘，你方才喊二妹妹楚媚，你身为一个姨娘自当以身作则才是，怎可逾越礼数直接喊二妹妹名字？莫不是父亲教导？”

秦姨娘心下一沉，昔日里她直接喊楚媚名字，楚香宁还让她喊自己乳名，只是顾着楚香宁身份特殊，秦姨娘一直推脱。

虽然府中一个姨娘直呼小姐名字不妥当，但是楚媚是她亲生女儿，再加上楚府上下没有正室夫人，姨娘也没有几位，生下子嗣的更是寥寥可数。她便这样喊了楚媚数十年，也没人敢提点她的不是。

如今被楚香宁这样当众指出，且她指出的地方毫无差错，听楚香宁的语气，若是她不改正并且虚心求教，这件事还会闹到楚蒙那里去。

一想到楚蒙对楚香宁的偏爱，秦姨娘便又是一阵嫉妒。

瞧着楚香宁那吃惊的模样，秦姨娘只能惶恐道：“大小姐教导的极是，是妾逾越了。只是妾自小便这样称呼，一时之间忘了分寸。”

楚香宁心中冷笑，还敢顶嘴！

“秦姨娘说的是，我也忘了父亲多年来身边也无贴心之人，想必秦姨娘忘记分寸也是情有可原。”

秦姨娘这回知道急了，这楚香宁竟然起了给楚蒙再纳妾的念头！

她不禁心中大惊，楚蒙对她还算不错的原因其一是她与姜氏算是旧相识，每每看到楚蒙思念姜氏时心中虽然愤愤难平，但也会附和地说几句姜氏生前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