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或许可以试试

许如意看着那个羞了脸,但却眼睛明亮的丫头,她羞涩归羞涩,但却不胆怯,真诚,坦荡荡的,有她许如意的影子。

这几年,她一直为闺女的名声自责,埋怨,但这一刻,却又因着这个女儿而自豪。就说嘛,自已女儿哪有不好的。

“亲家,来来,卷烟去,咱们继续刚才的话,那个种烟,要加点炭灰啥的……”

男人们去说烟的事情,许如意和徐春花则跟着打整要吃的菜。

曾玉洁已经开始一样一样的在做菜了。今天做的菜多,砌了个简易的石磊灶台,一把平时用来烧水的顶锅,今天则用来炖着半只鸡。里面丢了点干的野蘑菇。

三阿婆也闲不住,就坐在顶锅前烧火,照看炖鸡,一边又看着四儿做菜。

看她手脚麻溜,甭管是切丝,还是炒菜,熟稔的一看就是常年干活的存在。

小姑娘把切好的葫芦丝加入一些面粉,再打了两个鸡蛋,放上盐和花椒粉,搅匀后,便开始放油煎饼子。

等到一块方圆的金黄色饼子煎出来时,三阿婆一边吞口水,一边惊叹。“要不是看见这葫芦饼是你做的,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用我们不怎么爱吃的葫芦做出来的。看着也太香,太好看了。”

乡下地方,不到逢年过节,就不会有啥煎炸的东西。这一盘煎的葫芦饼,就算是过年待客也是极好的菜了。

“阿婆,你趁这热乎的尝尝,这种东西啥都好,就是留不久。一旦出锅了就得趁热乎劲吃,不然一会儿表面就不脆了。”

曾玉洁招呼着三阿婆,给她挟一个后,便端出去给几个大人每人尝点儿。

娃儿们一看有饼子吃,过家家也不玩了,呼拉拉跑过来,都眼巴巴瞅着饼子,但没有一个人伸脏手去抢。

“先洗手去,我接着炸。先说好呀,要是手没洗干净,今天可没饼吃哟。”

三娃这个吃货,一听就赶紧把小胖手举高高,

“新后娘,我,我保证洗干净,吃饼饼。”

三岁的小三儿,平时就爱吃爱玩儿,在家里都是出了名的吃货。这会儿看到盘子里金黄以的饼子,早就谗到不行。

看他蹬着小短腿跑去洗手,认真的上下洗,指缝里都给抠挖干净,徐春花站一边笑到不行。

“这混小子,我以前也有说过让他们洗手吃饭,但他从来不象今天洗的这般干净。还是四儿有办法,只是一块饼子,就叫这小子老实照办。”

“他就是吃货。”二小子羞弟弟,但是,他手上动作却不慢。

大丫则慢吞吞洗着手,不悲不喜,沉稳的让人看不出这是个五岁的娃儿。

等到几个娃儿洗好手,一溜儿排在锅灶前,五双谗媚的眼紧盯着自已锅里的饼,曾玉洁才彻底有那种意识:往后,她的日子恐怕就得象现在这样,做处饭菜,都能有人流着口水围观。

有点压力,但是,看着几张小脸上写着:我想吃,特别特别想吃的神情后,她樱花般的唇往上扬起。好象,这种被小谗包们包围的日子,也不是不好呀。

前世,被养父母收养后的日子是幸福的,但大多数时候是孤单的。因为养父母总是忙活着挣钱,而她,渴望的多点兄弟姐妹的愿望一直没达成。现在,穿越来了,原就喜欢孩子的她,突然要当几个孩子的母亲,嗯,这日子有挑战,但是,应该也是热闹的。

“好了,还烫,你们凉一点再吃。”

当她把饼子一个个的铲起来,放在盘子里,拼成了一朵太阳花时,几个小的更是谗到说话都不清晰了。

“呜……香……新娘,我不怕烫的。”三儿不愧是吃货,一边含糊说着,一边就控制不住地迅速伸手去抓饼。

曾玉洁逮住饼,“烫,一会儿……”

但是,三儿这边阻止了,二小子则快速拿起一块大咬了一口。

“嘶,是挺烫的,三儿,你……你缓一下。但是……好香……好香……好吃……”

终归才四岁,平时甭管有多淘,多精明,这会儿面对这香喷喷的吃食,娃儿还是谗的保持不了形象。

看哥哥都吃在嘴里,三儿急的嗷嗷直叫。

“新好,我的好新娘,你撒手,我不杨,真不怕……

说着,惦着小脚丫咬了一口。看小娃哪怕这么烫,还是强忍住不吐出来,只眼睛放光的吃着饼,曾玉洁就随了他们去。

“行,吃吧,吃吧,我再煎一盘,大人们只有一个,你们小娃们可以一人两个。”

说完,俩个小子,还有她们家的妹妹和弟弟,也全都兴奋看着她。

正要回头,却看见大丫捏着饼子,并没有那么急,她就那么平静地吹着饼子上的热气。感觉差不多了,便迈着稳重的步伐往小四丫那儿去,把饼子凑到小姑娘嘴边,一点点的喂她。这整个过程,她就算是谗的咽了下口水,却也没急急的往自已嘴里送。就这么尽职地当着懂事姐姐,喂着小妹妹。

心莫名泛涩。

她这么努力懂事,是想要证明什么吗?

家庭的不幸,不应该过早压在这个才五岁的小丫头身上。

抓起另外一个饼子,她递到大丫嘴边。

“吃吧。”

大丫怔了一下,平时,家里有好吃的时候,她都是先喂四妹妹。

并不会有人想到她还没吃,最多就是嘴巴上说一句,大丫也吃。可却没有人这么主动把好吃的送到她嘴边,更重要的是,这个新娘的眼里,全是暖暖的笑。

她张嘴,轻轻咬了一口。

饼子如想象中的那样,真的很脆,很香,咬开,里面又是葫芦的清香味道。

她也吃过爹从街市上买回来的肉饼,但她觉得,或许这个是热乎的缘故,这个饼子,居然比爹买回来的肉饼还要好吃。

小丫头吃着饼子,看着微笑着的女人。

心里想:或许,真的可以试试接纳这个新娘,希望她一直这么暖着,笑着。

一直不敢期望的大丫,这会儿却滋生了一丝叫希望的种子。她想,只要这人一直这样暖着,未来应该会好吧……

一直悄悄观察着这边的陈大江,看见大丫居然被曾玉洁投喂,他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内心,却再次被触动。

这个女人,她是真的能接受自已的几个孩子?

曾经,他肖想过无数母亲和孩子相处的场景,但每次回来,看见的都是前妻对孩子们的冷漠,厌恶。

不是打就是冷淡的不说一句话,他以为这天下的母子关系也就那样了。但是现在,这女人脸上的笑容怎么那么好看,还有一双明媚的眼,怎么那么的亮。一时间,他看的有些出神。

他这异样,让徐春花也跟着看过去。这一瞅,便瞅见曾玉洁在替大丫整理头发,而大丫,则就着她手,一边吃着饼,一边乖巧地任由她替她整理。

徐春花也愣了。说实话,别看二小子平时淘的很,但她却觉得,二小子其实很好哄。只要顺着他一点,把理给讲明白了了,那小子也能改正。

但是大丫!

这孩子别看年纪不大,但却老成的很。

因为打小被亲娘冷漠对待,又要承担当大姐的责任……小小年纪,便沉稳,不爱吱声,更是懂事的让人挑不出错处。小时候,她也有出错的时候,但只要她说过一回,这孩子就再也不犯。

孩子懂事了,她想要亲近,想要待她如别的小孩子一样,但这孩子每次都一脸惊恐,僵硬着身体。久了,她也就疏远了她。可今天,再看看大丫,居然不反对曾玉洁的触碰。

她这当阿奶的都不怎么能靠近大丫,曾玉洁才和她接触,居然就可以获得大丫的触碰……

说实话,老人家这会儿有些泛酸。有种我白养了这丫头好多年,现在被狼叨走的感觉。但是,又莫名有些欢喜。这是个好现象啊。

大丫这冰封起来的心,都能被慢慢打开。是不是说明,以后她们一家子会极好。

想到这些,徐春花看着曾玉洁的眼神儿更欢喜了。这个媳妇儿,真的找对了呀。

小娃们餐前吃了饼子,这晚就算晚了点,一个个还是很开心。

等到饭菜上桌,徐春花看着一道又一道肉菜,虽然嘴巴上说着亲家太客气,咋这么多菜啥的话。但是内心里,却是极为欢喜。

这打亲家打亲家,对方把饭菜整的隆重,说明对他们也是欢喜的,没有意见。如此一来,自已二儿子的婚事,这是真的踏实了。

等到尝到那些菜味儿后,徐春花等人又惊呆了。明明,看起来鸡还是一样的鸡,这肉也是一样的肉,但是,为什么这些菜就那么好吃呢?

其实这大热天儿的白菜,吃起来不如冬天的寒白菜,被雪冻过,那菜脆生生,水灵灵。这会儿热天的包菜,除了糊嘴,真尝不出好吃来。

但曾玉洁炒的这呛白菜,居然呛出了脆爽,辣香感。还有那炖鸡。她也用蘑菇炖过啊,但要么就是炖久了,蘑菇的涩味都炖出来。要么,就是汤太多,喝着没太多滋味。

今天这一道蘑菇炖小鸡,蘑菇好像刚刚好,小鸡更是炖的大人老人都能咬动,但又不觉得菜。汤味儿更是喝一口香的人咂嘴。

一边品尝,一边吃,等到吃了一阵,才发现自已只顾着吃,也不晓得摆龙门阵。

“亲家,四儿这菜做的也太巴适了吧,同样是鸡汤,我这炖的就只是个鸡汤。但是四儿这汤炖出来哟,真是香的,我这辈子的鸡汤算是白炖了。”

许如意听着亲家母的话,心里那个得意啊。看吧,她家四儿的好总算被人瞧出来了。但是呢,嘴上还得客套几句。

“我家四儿这孩子吧,就是个好吃嘴儿。平日里没事儿也没别的爱好,就净琢磨那些吃的。就是嘴谗呗。”

徐春花可不乐意,她也知道对方有意这样说,“我们一家子也好吃的很,可没人跟四儿一样,能琢磨出这些菜色来。老二啊,你也甭只顾着吃,发表下意见。”

陈大江对这些菜也确实是满意,从尝到菜后,他也没停筷子。这会儿老娘让发表意见,他瞟了眼还在照顾弟妹,还有几个孩子的曾玉洁,嘴角上扬。

“嗯,人好,做的菜也极好。我们去好些酒楼吃饭,味道还不如四儿这手艺。”

许如意满意这个回答,听听听听,女婿可是承认了,四儿不仅仅人长的好,手艺更是比酒楼厨子还强啊。啧女婿这嘴巴啊,让人开心。她一开心,便替这个新女婿挟了筷子鸡。

“大江啊,你喜欢就多吃些,以后每年回来,都让四儿替你做。”

提到每年回来,陈大江看了眼自已娘。

后者则在这时候严肃了脸。

“亲家,按理说,咱俩家才把亲事结了,不应该急着说以后的事儿。但我寻思吧,四儿这么年轻,几个孩子也小,老二这意思,打仗也不能一下子打完,想一下子回来这是不能了。所以我就特意问了,他们驻扎的地方,其实也有不少村子。我想着,这一趟老二过去后,到时候也搁那边村子租一所房子,到时候让四儿带着孩子们过去。这一家子在一起,终归比分开来的好。”

这话听的许如意开心啊。一家人在一起,这才像家么。若是分开了,女儿得多凄苦。唯有一点,女儿去的地方,是距离打仗不远的地儿,万一打输了……

想到这,她的欢喜就凝固在脸上。

“亲家肯定是顾虑着那边打仗的事情,咱们大景朝怎么样,兵力怎么样,其实心里也有数的。边塞上那几个小国,就是有意犯贱,时不时的骚扰我们一番。真实的,他们也没那么厉害。”

曾玉洁也没想到,这亲事才说定,就说到了往后随军上面的事情。

这里面,会不会有别的事情?

她瞅了眼陈大江,虽然这男人表面还是淡定的很,吃饭看起来也好看,但是,她就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事情。

看来,她还得找个机会,跟这男人好生聊一聊。还有,她愿意嫁给对方,可不是看好这男人,而是因为原身提出要嫁他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