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麻烦，能断绝是最好不过。

小乖是个懂事的孩子，也明白窦瑜的良苦用心，蹲下身跟大黄狗道歉，让它乖乖在家。

窦瑜带着小乖出门，也没有要马车，就走路去。

外面寒风肆虐，这会子没有下雪，但是很冷，母子两人穿的很厚实，还戴了能护住耳朵和半张脸的帽子。

到了前头大街，来往行人很少，卤肉铺子前倒时有人在买东西。

“娘，咱们家的卤肉卖的很好耶！”

“赚点小钱罢了！”

小乖看着窦瑜，“钱很少吗？”

“是，很少很少，那种是辛苦钱，每天都有，不会多却不会断，靠本事、智慧才能赚大钱！”

“我会好好读书、好好学本事，以后赚钱给娘花用！”

小乖的话让窦瑜笑了起来，捏捏他的鼻子，“好滴呀！”

母子两人进了书铺，这边的书铺到底比不得朱雀街那边，书籍都是普通，很多还是学子誉写不是拓印版本，但对小乖来说已经足够。

他认识的字不少，选了好几本，都是他目前能看得懂，也能理解的书籍，却不是便宜。

窦瑜又给他买了几刀宣纸，让铺子伙计送到东二胡同家里去。

她则带着小乖慢慢逛，晃晃悠悠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有两个十来岁左右的人向路人乞讨，“好心人，求求您赏口吃的吧！”

小乖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扭头看向窦瑜。

“怎么了？”窦瑜问。

“娘，给他们点钱可以吗？”

窦瑜默。

小乖继续说道，“看着他们，我就想到了曾经的自己，也是这么卑微的向路人乞讨，若是运气好一些，也能得善心人给文钱，买个馒头，若是运气不好，就会被人踹两脚，嫌弃的让滚开！”

窦瑜的一颗心忽地揪起，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她看着小乖，脑子里已经有了小乖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来回奔跑的场景，也有被人踢踹嫌弃的画面，更有他小心谨慎，可怜兮兮，一个人舔舐伤口的模样。

冷硬的心忍不住软和下来。

拿了二百文递给小乖，“你拿去给她们吧！”

两个孩子虽然穿着男孩子的衣服，但从声音举动上，还是能够看出是两个女孩子。

不管她们是因为什么出来乞讨，都与她无关，这二百文也只是她的举手之劳。

往后余生，她不会让小乖再陷入曾经的窘境，颠沛流离。

“娘，有一文、十文的吗？不要给她们一百文！”

“为什么？”

“这个世上坏人很多很多！”小乖抿着唇。

曾经他也得到过一百文，兴高采烈打算买两个包子给娘亲吃，但是包子铺的掌柜诬陷他偷了包子铺的钱，不仅踢了他几脚，还抢走了他的钱。

他不希望这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别人身上。

窦瑜拿出荷包，仔细找了两个一文，几个十文钱，递给小乖。

小乖接了铜板，快步走向那两个女孩。

灵草、铃兰姐妹两人自然也注意到了窦瑜母子，她们很乖觉的站在原地没有上前，尤其是看见小乖走向她们的时候，姐妹两人眼眸中都是欣喜。

当小乖把五十二文钱递到她们面前时，灵草眼眸里已经溢满了泪水。

铃兰一把抢过银子，才红着脸道谢，“多谢你！”

“不客气！”小乖说完，转身就跑向窦瑜。

窦瑜揉了揉他的头，牵着他往家里走。

灵草、铃兰看着离去的人，两人眼眸里都有羡慕。

“回家吧！”灵草轻声。

“去买个馒头先填饱肚子，回家你什么都不许说，知道了没！”

灵草想到家里狠心的继母，早就不管她们死活的亲爹，抿唇点点头。

她不如妹妹聪明，自然万事都听妹妹铃兰的安排。

相反的方向，灵草又朝窦瑜、小乖离去的背影看去，她记得娘还在的时候，也待她和妹妹这般温柔。

可惜……

窦瑜牵着小乖回到家里，韩婶已经开始准备晚饭，立春他们去大宅那边干活，晚上要吃的好点。

韩婶便拿了腌骨头顿了一大锅萝卜，再配上白米饭，切几盘卤味，炒个青菜。

“太太，小少爷，外头很冷吧！”韩婶问着，赶紧给母子两人倒了热水。

又给小乖把暖炉拎过来，让小乖抱着暖手。

“外面还好，不是特别冷，今儿买到鸡了吗？”

“买到了，我已经炖上鸡汤，一会您和小少爷多喝一些，暖暖身子！”

窦瑜颔首。

韩婶做事，她很放心。

荣挚慢慢吞吞的走过来，看了窦瑜一眼，那眼神仿佛窦瑜是个见异思迁的渣女。

窦瑜眉头微蹙，仔细去看，又什么都没有。

是她看错了么？

荣挚坐在小乖身边，韩婶立即给他上茶。

这是位大爷，得罪不起那种。

他在这个家里，不是下人，也不是仆人，他反正从未把自己当奴才，做事很随心，也不会对窦瑜阿谀奉承，始终不卑不亢，说话做事自有章法。

窦瑜对荣挚也很礼遇。

荣挚端了茶杯抿了一口茶，才问小乖，“你下午学问做好了吗？”

小乖一愣，忙道，“我这就去！”

赶紧抱着暖炉子回房去温书、背诵。

窦瑜没动，荣挚也不动。

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想多和窦瑜呆一会。

没话找话道，“罗家两兄弟底子还行，考中秀才稳妥，但再进一步，需要投资大量人力、物力，你考虑清楚培养他们！”

“嗯，我知道！”

窦瑜也看得出来，罗家兄弟两个没有更进一步的心思，他们更知道家中不易，想要赚钱帮衬家里。

孝顺懂事善良的孩子，总是招人喜欢一些。

“你心里有数就成。小乖进步很大，我想问一问你，是循序渐进慢慢来呢？还是多教一？”

“循序渐进来吧，他还是个孩子呢，我也没指望他考科举。做个明白是非，出门能自保，遇事不慌乱有担当的人就行！”

窦瑜还是希望小乖能够快乐成长。

多的要求也就没了。

她的心不大，只能容下一个孩子。

金银珠宝，她可以攒。

以后老了，小乖孝顺，自是母慈子孝，若是小乖不愿亲近她，她也不强求。

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

不要把日子过的一团糟就很不错了。

“乌溪见过窦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