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瑜嗯了一声，本不想解释。

但刘夫人爱子心切，倒是可以与她说一说。

“屋子里干净，感染上细菌、病毒的几率就越小，你还得给我请个大夫打下手，年轻、机敏，能听指挥！”

“墨竹、青竹两个就会医术，您看……”刘夫人试探性的问。

她想让两人给窦瑜打下手是其一，也是担心儿子。

“可以！”

窦瑜把所需要的东西全部让刘夫人准备齐全，又开始给墨竹、青竹讲解一会要怎么去做。

她所需要的东西分别是什么？都在第几步要递给她，不要让她四处去找，止血散、吊气的药丸、包扎的纱布，缝伤口的 线已经穿针，泡在白酒里，所有银针、医刀都已经准备妥当。

窦瑜先去吃午膳，让刘尧城也吃一些，不可太多，以滋补为主，是怕他到时候失血过多，撑不住晕厥。

刘尧城坐在椅子上，看着屋外的飞雪，浅浅轻轻的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很快笑容淡去，却染红了眼眶。

刘夫人准备的午膳十分丰富，伺候的丫鬟也十分尽心，温柔又和蔼，说话都细声细语，窦瑜心情十分舒畅。

给刘尧城准备手术之前，药已经放在了一边，口服麻沸散。

“紧张吗？”窦瑜问。

刘尧城点头又摇头，对窦瑜说了句，“我已经与母亲说好，就算失败也不找你麻烦！”

“……”

窦瑜讶异。

这倒是有些君子端方了。

她看了一眼刘尧城。

刘公子年纪不大，苍白的面盘上，眼窝深陷，双眼无神，又有几分期待和希冀。

窦瑜温和一笑，“以你这个配合的心态，又多了一成成功的几率！”

“……”

刘尧城扯了扯嘴角，喝了麻沸汤。

渐渐陷入昏睡的时候，听到窦瑜说，“等醒来，就一切都过去了！”

窦瑜给刘尧城做了手术，看了膝盖骨头，里面确实碎掉错位，并不是很严重，她挑出碎骨头渣，再把骨头复位，缝合伤口，用木板固定。

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墨竹、青竹，先去洗手，对两人说道，“你家公子不举可治你们知晓么？”

两人齐齐摇头。

窦瑜洗好手，又拿了银针，掀开了盖住刘尧城腰、臀的薄被，撩起了里裤，在他腿根处扎了几针。

墨竹、青竹两人目瞪口呆。

更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窦瑜竟脱了刘尧城的裤子……

等施针结束，窦瑜面色依旧如常，甚至没有一点异样。

她看了两人一眼，“在医者眼里，很多时候只有病人，没有男女，只有那等心思龌龊的人，才会满脑子阴晦想法！”

窦瑜的义正言辞说的两人面红耳赤。

他们学医，就是为了行医救人。

但在男女大防上还是十分恪守，像窦瑜这么大胆，他们是万万不敢，想也不敢想。

窦瑜收拾妥当出屋子，等候良久的刘夫人忙问，“窦大夫，如何？”

“很成功，只要后期他谨遵医嘱，都会好起来的！”

“都？”刘夫人抓住了这个词。

“是的，都会好起来！”

刘夫人连连点头，“好，好！”

真是太好了。

只要好了，她的儿子又是那个霁月光风的刘公子，而不是被人嘲笑的刘瘸子、刘不举！

窦瑜先去换了衣裳，刘尧城已经醒来，被抬到了自己屋子，窦瑜去给他检查。

他目前还有些疼，但能忍受。

窦瑜给开了一些止疼的药，让他疼的受不了时服用一碗。

窦瑜跟刘尧城仔细说，刘夫人招了丫鬟到跟前，轻声吩咐了几句，丫鬟立即退了出去。

窦瑜眼角扫了一眼，佯装没有看见，继续叮嘱墨竹、青竹，不要轻易挪动病人，就算是上净房也要小心谨慎，不要让膝盖二次受伤，那样子会很麻烦。

刘尧城点了点头。

其实窦瑜并不知晓，像刘尧城这样的读书人，尊严和体面看的更重，尤其是失去过一些东西后，身体上的疼痛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窦瑜吩咐好后，起身准备离开。

刘夫人请窦瑜前面暖厅说话，路上也询问了刘尧城的情况。

“好生养着，等伤口愈合，我再让人做几样复健的东西，让他每日慢慢行走！”

“窦大夫辛苦了！”

“医者本分！”

到了暖厅，案桌上摆了两个锦盒，其中一个就是装那套医刀的盒子。

刘夫人请窦瑜坐下，顶好碧螺春端了上来，“窦大夫请喝茶！”

窦瑜抿了一口，觉得实在香，又抿了两口。

“窦大夫医术精湛，能救我儿于水火之中，让他重新站起来，重振雄风，与我刘家有大恩！”刘夫人说着微微红了眼眶。

拿了绢帕擦拭了眼泪，“都说好马配好鞍，宝刀配英雄，窦大夫医术精湛，这套医刀命中注定就应当属于窦大夫！”

刘夫人十分会说漂亮话，还说的窦瑜 不想拒绝。

她十分清楚以她目前的身份，就算有钱也买不来这样一套医刀，也根本遇不上。

“多谢夫人，当真再没有比这医刀更珍贵的诊金了！”

“窦大夫医术无双，这一套医刀作为诊金到底薄弱了些！”刘夫人说着打开锦盒，“如今这个世道，再没有什么比金子更能安身立命，药材更能紧急救命治人！”

丫鬟端进来的托盘里，放着一支人参，一罐子炮制好的石斛。

一套医刀，百两黄金，这诊金委实丰厚。

窦瑜没想到的是，刘夫人还给了她二十斤棉花，几块颜色很鲜艳的锦缎。“女为悦己者容，我观窦大夫五官无一不精，无一不美，等气色养好起来，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人靠衣装马靠鞍，先敬罗裳后敬人，世道便是如此，窦大夫想来懂我的心思，我想与窦大夫交好！”

窦瑜意外。

也不很意外。

刘夫人的主动交好，应当是她身边还有人得了病，身份地位还很高，用得上她窦瑜罢了。

“如此多谢夫人厚爱！”

窦瑜一一收下。

她凭本事赚的，就应该收下。

来时马车空空，回去的时候几乎装满了，立春在下人房那边也得到了很好的招待。

吃食、茶水不说精，就没有断过，陪他说话的小厮嘴皮子利索的很，还似有若无的打探他家主子的身世来历、背景一类。

得亏他行走江湖，也是个老油条，不然被捧的晕晕乎乎，八成会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