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老夫人陈氏已经捂着胸口呕吐了起来,段云华也紧皱了眉头,一想到自己日日吸食的熏香,居然是用死尸的血浇灌而成,他便浑身不适。
而乔淑惠则是死咬着下唇,恨不得撕烂段连鸢那张嘴。
曾几何时,被她拿捏的丫头,居然会飞了!
段连鸢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冷笑,继续刚才的话题:“而用这种阴生之物浇筑成长的花粉奇香无比,彼岸花属阴,男人属阳,阴阳相吸,你在吸食它的同时,它亦在吸食你……”
所有人的毛孔都倒竖了起来,段云华禁不住浑身打了个冷颤,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老夫人陈氏扶着秦妈妈的手,脸色极为难看。
便在这时,乔淑惠一声低喝打断了段连鸢的话:“连鸢,你一个闺中大小姐,何以知道这些?莫不是道听途说来诬陷与我?”
段连鸢的话,乔淑惠自然不相信,那西域奇香的危害,为她寻香的人虽没有说得十分清楚,但却再三保证不会伤及性命,因此,她才敢长年吸食。
再说了,自打孟氏死后,段连鸢可谓是无人教养,才情修养方面,连个庶女都不如,她又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
被乔淑惠这么一喝,段云华和陈氏这才从那种恶心的境界中醒了过来,仔细一想,乔淑惠的话确实没错,段连鸢不过是一介闺中小姐,府中更是没有教她这些偏门左道,她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莫不是胡说来吓人的?
听了乔淑惠的喝斥,段连鸢不但不惊慌,反倒露出了一个淡淡的浅笑,看着乔淑惠,提醒道:“母亲,您该不会忘了吧?我的舅舅孟启威可是大齐第一皇商,专营胭脂水粉,舅舅为了制出奇香奇粉,早已跑遍了大江南北,西域不过是冰山一解罢了……”
上一世,她因为乔淑惠的挑唆和孟家的人一味疏远,自然没在孟家学到任何东西。
这西域奇香,还是她在后宫搜出来的害人的手法,当时她极为好奇,就差人好好调查了一番,所以才会对这种奇香了解渗透。
“孟家?原来是孟老爷的亲侄女,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原本一直没有说话的沈让,听到孟家的大名,惊讶的瞪圆了双眼,他来段家的时日不长,也不见段家和孟家有什么来往,所以一直没往那处想。
孟家对花草的研究可谓是名满天下,许多名医都千金一求孟家的珍稀花草,沈让也只是听闻过,却未曾真正接触过。
如今,却得知段连鸢竟是孟启威的亲侄女,不仅如此,还颇有几分真传。
他激动得内心翻腾,若说他早前还对段连鸢的说辞有所怀疑,那么……此刻,他已经不疑有他,笃定道:“段大小姐说的确实没错,若是此论是由孟家所传,那么,此香危害甚深!”
段连鸢微笑着冲着沈让点了点头,上一世,只知道他为人迂腐,年岁轻轻,却固守陈规,却不知,他还是个孟家的崇尚者。
“乔淑惠,你还有什么好说?”段云华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双眼里满是盛怒的火光,似乎恨不得将乔淑惠当场捏碎了。
陈氏也站了起来,将手中的茶盏‘呯’的一声砸在了乔淑惠的身上,滚汤的茶水溅了她一身,灼得乔淑惠尖叫了一声。
“老爷,老夫人,妾身根本不知道这香有毒,如果知道的话,妾身也不会让老爷吸食”说罢,乔淑惠扑通一声跪在了段云华的脚边,双手拉扯着他的裤腿,楚楚可怜的说道:“老爷,妾身服侍您这么多年,您难道还不知道妾身对您的真心吗?”
自从孟氏死后,乔淑惠独掌大权,十多年来盛宠不衰,这其中的真心却也做不了假。
但人在生死关头,总是会忽略这些过往呢!
这就是人性的软助。
段连鸢半低着头,眼中清冷得可怕,她静静的看着乔淑惠狼狈不堪的模样,嘲讽自唇边逸出,这样就怕了吗?等着吧,她还有让她们更痛苦的手段没有使出来呢……
就在这时,一道粉色的身影急急的步进院中,紧接着,温糯却焦急的声音响起:“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没错,来人正是乔淑惠那美若天仙的好女儿段楚瑶。
想必是这院子里的人去通风报信了。
段云华与陈氏一向看中段楚瑶,来了也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祖母、父亲,母亲她一定是被冤枉的,你们想想,母亲平日宽容善良,连个下人都不忍心责罚,怎么会……”怎么会害人呢?
后面的话段楚瑶生生的打住了,是啊,这种违心的话,她怎么能说的如此坦然?
这些年来,乔淑惠在段府里做过些什么?想必段楚瑶最清楚不过了。
段连鸢的双眼落在段楚瑶的身上,这么好的皮囊里头,藏着的却全是恶毒,她永生永世也忘不了上一世段楚瑶是怎样对待她的宏儿,又是怎样置她于死地。
杀意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段连鸢压了下去,嘴角换上了一副担忧的神色,上前一步,轻道:“二妹妹来得真是时候!”
她的话语十分的轻柔,听在耳中软软甜甜,童叟无欺。
段楚瑶抬起头来,狠狠的刮了段连鸢一眼,但很快就换作了楚楚可怜的哀求,梨花带泪,让人看了都不忍心拒绝她呢。
“大姐姐,就算母亲不是你的亲娘,但她对你也如同亲生,若是母亲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楚瑶待母亲向你赔不是,求大姐姐手下留情!”说罢,段楚瑶作势要向段连鸢跪下去。
她的这一番话,意思已经非常明确。
直指段连鸢与乔淑惠有过节,进而陷害于她。
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平日里柔弱惹人怜,不管在任何人面前,都是贴心的小棉袄,眼下,哭得双眼发红,委屈而可怜,怎能不惹人动心呢?
果然,陈氏和段云华见了这情景,加之听了她的一席话,两人的脸上都露了淡淡的犹豫。
再看向段连鸢的时候就添了几分审视,难道真如段楚瑶所说,段连鸢是因为与乔淑惠有过节而特意陷害于她?